今天的祈祷倒没有像梅亚说的那样完了,她哭了没几分钟玛莎就来喊她,回来时已经是午饭时间。
“艾诺薇,我给你带了面包和蘑菇汤。”
“唔……”
艾诺薇接过篮子,带着丝丝好奇打量起了梅亚,她似乎忘了清晨的伤感,脸上的笑容如午间的阳光一般刺眼。
她没意思去问发生了什么,拎着篮子到书桌上坐下,小心翼翼的打开餐盒后嗅了嗅汤的味道,因为蒸汽太熏眼睛,完全没发现一缕银发掉进了碗里。
还是梅亚提醒她才反应过来,忙的跳下椅子找纸。
“好了艾诺薇小姐,不要这么着急。”
梅亚示意她坐下,接着解下头巾,一只手挑起那缕发丝,捏住后一拽,头巾上便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。
“我每天都要洗的。”
“那行吧。”艾诺薇偷瞥了她眼,觉得这是个机会,于是问道:“那个……被龙杀死的大人怎么样了?”
梅亚叹了口气:“遗体没有收回,教会只好用艾泽里大人的衣服下葬,我刚才听说有人继承了他的职位。”
“啊?”
艾诺薇顿时愣住,他记得自己接任前那个位置空了近一百年,要想继任不但要有一定实力,必须获得圣器的认可才行。
“谁啊?”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,拿起面包咬了一口。
“还不知道,但明天缇娜大人和他会来修院祈福。”
“祈福……不应该在圣殿吗?”
梅亚耸了耸肩没说什么,走到窗前架上窗撑,又将帘子拉倒最一侧,秋后微凉的风便悠悠袭来,卷起艾诺薇鬓角的银丝又抛下,将整个房间里的颓靡一扫而空。
“我还有事,艾诺薇有什么需要随便问问别人就能找到我。”
说完,带上艾诺薇的餐具和垃圾,梅亚满脸期待的出了门。
艾诺薇觉得她大概在期待见到继任者,而她自己,却在想有没有机会跟缇娜聊几句,身份不必透露,想办法提醒她不要守寡吧!
之后一整天,艾诺薇都在煎熬中度过,她实在羡慕梅亚,这家伙似乎不把等待当做一件坏事,每次见到都是一副兴高采烈地模样。
夜里,梅亚伴着歌颂声带来专门为艾诺薇准备的肉汤,等她吃过后又伴着歌颂声离开,再回来时已经到了睡觉时间。
修院的歌颂环节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结束,艾诺薇昏昏沉沉几次都梦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被吓醒。
“艾诺薇,又想去厕所了吗?”
按住门把手的艾诺薇一顿,两肩颤了颤,头也不回的说:“我出去走走。”
“我也去!”
梅亚也不等她回复,翻下床就跟了上来。
后院点了不少白蜡,光线不算暗也不算亮,两人走在各种石头组成的小路上谁也不说话,月光在走廊的边沿拉出好长一块。
梅亚一脚踩进月光,做起祈祷的手势:“听说,当年艾泽里大人也在这里站过呢。”
“假的。”
艾诺薇只瞥了一眼,她可不记得自己来过这。
“瞎说,大家都知道,艾泽里大人就在这和缇娜大人求婚。”
“哪里有人会来修院求婚?他总不能来让他老婆当修女。”
梅亚眉头一蹙,目光忧郁的看向阴影中的艾诺薇,想训她几声,可那双在黑暗中比月光还要璀璨的金色眸子让她不由得心虚。
“你难道不好奇艾泽里大人的事情吗?我见过许多你这个年纪的女生,一大半都想嫁给他呢。”
艾诺薇摇了摇头,忽然问道:“你见过他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也想嫁给他吗?”
梅亚用力点了点头,似乎怕艾诺薇误解,又解释说:“我只是在修院修行,明年就会离开了,自然也要嫁人。”
“哦……那假如他还活着,也没有和缇娜订婚,那你没有见过艾泽里,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?”
“那我就该相信一见钟情了。”
艾诺薇一脸郁闷,微微叹气道:“那他肯定不会跟你一见钟情了。”
梅亚闻言也只叹了口气,脸上的失落还没她吐一口气时间长,转而就搓着手说:“艾泽里大人也逝世了,我现在只希望跟新的继任者一见钟情。”
艾诺薇顿时愣住,抬头看了眼梅亚,这傻姑娘似乎对嫁给身居高位的人有执念,可说来也怪,虽然变成这样,可她肯定自己之前也绝不会看上这样的女人。
可这种淡淡的失落又是怎么回事?
还不等她思索,修院的歌颂声停了,那股没头没尾的睡意四面八方挤了过来,艾诺薇实在抵挡不住,很快回房间歇下了。
等再醒来,耳边又是烦人的歌颂,艾诺薇撑起身发现梅亚出门去了,忽的想起今天缇娜和新的继任者要来。
可透过镜子,那头不经梳理比鸟窝还乱的银发,嘴角口水的痕迹,那双惺忪睡眼,身上松缓不着体的衬衫,随便一点都能让艾诺薇放弃。
她想着,就算是洗把脸也不会梳头发,就是梳了头发也不会选衣服,就算选了衣服也不一定见到缇娜,就算见到了缇娜……
肯定是见不到的!
艾诺薇颓废的将头发抓的更乱,也不管扯断了多少根发丝,直到心里的烦躁散去一些,她已经像只刚经历暴风雨的雏鸟,眼眶通红的看着双手。
最后还是蔫巴巴的去洗了把脸,就坐在走廊的台阶上撑着下巴出神。
她忽然想自己真的是龙王吗?龙王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副身体,难道这龙从一开始就是条母龙,又或者上任龙王是个女人?如果是后者的话是不是自己也能换一副身体?
正想着,一双稍凉的手捂住了眼睛。
“梅亚,你不是……”
扭头看去,身后竟然是带着微笑的缇娜,她差点喊出声来。
“是……晨光小姐来着?”
缇娜回头看了眼梅亚,等她点头后又看向艾诺薇,此刻她已经木讷的像块石头。
“晨光小姐有些怕生,说是商人的孩子,玛莎院长托我转告您将她带回去。”
“玛莎院长这样说了?”
梅亚点了点头:“她认真嘱咐过我。”
“既然这样,我也没理由拒绝。”缇娜蹲下身帮艾诺薇顺好头发,见她眼眶红着,关切道:“是和家里人走散了?放心,我会想办法帮你联系他们的。”
“谢……谢谢。”
艾诺薇心里一半羞赧一半疑惑,玛莎怎么会让缇娜把自己带回去?难道被她看出什么了?
但被看破的几率不大,自己之前也只跟她见过一面,印象中玛莎是个神神叨叨的女人,毕竟是修女,神神叨叨也正常,可如果没有看出自己的身份,那她为什么会这样做?
还不等艾诺薇细想,那位继任者,也就是新的圣殿骑士长出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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